第48章 离心-《我凭美貌当剑圣[穿书]》


    第(2/3)页

    然而就是这三尺,划出泾渭分明一条线,划出两方对立阵营。

    使得先前三千里三万里三十万里,统统虚无成了毫无意义,偶尔于回忆中想起还要嫌弃它矫情东西。

    他们实在太过了解对方。

    以至于甚至不用开口说什么,就将对方来历目洞悉得清清楚楚。

    “阿昼。”

    这一声称呼月盈缺平时不知叫过多少回,信口拈来,唯独今天一个字一个字,挤得重若千钧。

    “我不是想杀穆曦微,我想杀是魔主。”

    “两百年前事,你是知道。”

    他们四个人没人能忘得了两百年前。

    因为两百年前破事实在是又快又多,几乎是无差别扫射,将几个陆地神仙叭叭叭地劈头盖脸打了一通,打得他们鼻青脸肿,应接不暇。

    先是不孤峰一脉中四人死了三个。

    消息还没能如何传开,人们也没来得及流几滴泪,嚎几声丧,更大消息来了。

    魔族如同嗅到血味狼,蠢蠢欲动,迫不及待地想将人族这块肥肉沾上自己口水,划进自己地盘。

    大妖魔主与其麾下三位日月星首领,齐聚长城外。

    那一场战,他们要面对只有大妖魔主和三位日月星首领这加起来四个陆地神仙,再不用出一兵一卒。

    因为用不着。

    而他们那里死是月长天、晓星沉主和数十万人族修士。

    人族最后一位陆地神仙也倒了。

    而魔主与日月星三部不过是受了点损伤,修养修养即可重振旗鼓。

    越霜江死了,月长天死了,数十万精锐修士也死了。

    人族再无陆地神仙,也再无身经百战精锐之兵。

    除却一座被挖空边境  长城,一片被绝望侵染永远望不到天亮天空,一颗颗惶恐人心和朝不保夕眼睛,人族还有什么能拿来拦他们?

    于是以四姓为首人想到了万古不变压箱底手段。

    说好听一点是壮士断腕,韬光养晦,说难听一点是割地求和。

    议和。

    魔族不知出于什么心理,竟然也答允了。

    他们提出要人族一半领土,和一半人口作家禽圈养,用以补充血食,再点名要了这一半另一种,定然要有白云间和西极洲一份。

    毕竟魔族恨透了越霜江与月长天两个人。

    若非是他们拦在长城口,魔族何必苦苦蹉跎这些时日,枉费这些性命?

    据说人族派去议和使者听完了这些要求后,面色若死,当场从椅子上滑到地上。

    他被魔族送回所住营帐当夜,一根白绫悬上房梁,结束了自己性命。

    他哪怕是死也不敢签这议和契约,不敢做人族遗臭万年千古罪人。

    他不敢签,自有人想签。

    他不敢做,自有人想做。

    西极洲长老们为着月长天事连续几晚没合过一次眼,一群老家伙嘀嘀咕咕后,一块凑到了月盈缺身边。

    他们慌,月盈缺更慌。

    月盈缺出生即为陆地神仙之女,是这战乱天下为数不多生在云端人。

    她自小是西极洲上下众星拱月明珠,又是天下第一美人,世间自然无事可难她。

    都说人如其名,用在月盈缺身上则不尽然,明月尚有阴晴圆缺,月盈缺却是长盛不衰好梦无暇。

    可惜完满无缺好梦终有被打破之日,为她撑起一片天父亲也有身死之时。

    月长天出战时月盈缺哭得满脸泪,执意要跟着她父亲一起去,要死就一起死在长城上。

    温和寡言,无声纵容月盈缺每一回任性月长天第一次吼她。

    月长天发完火沉默了很久,对她说了这辈子最后一句话:“盈缺,你要活着。你活着人族才有未来,我死才不算是白死。”

    月盈缺哭得浑身颤抖之间,不忘牢牢地把这句话记了下来。

    因此长老来找她时,月盈缺几乎是不敢置信,听着长老们小心斟酌言辞,仿佛听一场荒诞不经笑话:

    “你们说要把西极洲所在之地拱手让给魔族?把西极洲万年基业,万年守护土地让给魔族?让他们践踏得寸草不生,践踏得哀鸿遍野,要这土上活不了一个人,种不了一颗草,才肯收手罢休?”

    这是什么天大笑话?

    长老垂着头,神色隐在晦暗阴影之中:“少主,为尽权宜之计,唯有此法。”

    说着他也不禁激动起来,如同每一个良苦用心不被理解老古板,愤慨道:“此时后退保存实力,尚有东山再起之时,莫非少主真要等魔族攻破长城,求饶无门时候方幡然醒悟,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,我等也是一力为西极洲打算!”

    他一石激起千层浪,下首长老齐声应和,声震云雷:“请少主早作定夺!”

    “好一个没有后悔药,好一个为西极洲打算。”

    月盈缺缓缓道。

    她这才从无实感悲伤中落到了实地,接受了她父亲已死事实。

    从今以后,再无人替她遮挡挡雨,无人替她挡着魔族,挡着宗内人心鬼蜮,保她一世快活无忧。

    她脚底下要走路,全是倒扎刀。

    这样也有好处,至少她不会再把时间浪费在无谓伤春悲秋,风花雪月上。

    有时候人成长只用一瞬。

    月盈缺衣服仍是那身衣服,眉眼仍是那副眉眼,可是黛眉一挑之间容光咄咄,大不相同。

    若说她原来是人间美貌绝伦小姑娘手中拿名贵娇花,如今则成了天上神女刚刚开刃利剑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世上没有后悔药,若是魔族越过长城,西极洲好歹还有护宗大阵,大不了便是玉石俱焚。”

    月盈缺闭眼,复又睁开,声音不知何时掺进些许凄戾调子:“我为西极洲少主,就算死,也该埋在西极洲土里!”

    长老们面色大变。

    谁都不曾想到这个天真不谙世事小姑娘竟是这般不好糊弄。

    辈分最长那个面沉似水,重重往前踏出一步:“小姑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!”

    没等他说出后半句“今天老夫就代你爹来教训你”,月盈缺已先他一步动手。

    好梦无缺与长老僵持之际,有一把剑插了进来。

    剑光如霜雪覆地,剑气如朔风席卷,肃肃朗朗洗得天地为之一清,又是一片开阔新气象。

    月盈缺这么多天来,眼睛第一次点起神采。

    她看见长老东倒西歪躺了一地,看见有白衣黄金面具少年人拖着长剑向她行来,剑尖与地面擦出了一路火花。

    他身上白衣是劈开世俗一道桀骜雪光。

    落永昼到了月盈缺跟前。

    隔着面具月盈缺看不出来落永昼底下眼睛有没有红,眉头有没有紧锁。

    但是她察觉出落永昼似乎更清瘦了,站得也更笔直。

    像是把被人用生死血光淬炼出来神兵利器,锋芒绝世。

    有越霜江和月长天死讯如两座大山阻隔在前,两人相对无言,谁也想不到该说点什么。

    落永昼言简意赅:“你可以哭了。”

    一句好意宽慰劝解经由他嘴,无端让人有打爆头冲动。

    月盈缺认真考虑了一下,推拒道:“还是你哭吧。”

    毕竟不孤峰一脉死了三个人,若是真有一个哭机会,落永昼当仁不让。

    落永昼拒绝道:“你哭。”

    月长天为月盈缺生身之父,若是论血缘亲近来论,月盈缺当仁不让。

    这些日子积攒委屈怨气忽然一下子在月盈缺心里爆发出来了。

    她眼泪如雨,绷紧着一张脸,哭得很丑,半点没了天下第一美人应有矜持派头,一边声嘶力竭地哭,一边朝落永昼吼:“我才不用,你倒是给我哭啊!”

    落永昼冷静反驳回去:“现在哭是你。”

    谈半生赶到之时,就是看见两人站在一堆长老中间,你一句“你哭”,我一句“你哭”,宛如三岁小孩斗嘴一般地无限车轱辘下去。

    他忍无可忍,两边各吼了一声:“哭个屁哭!”

    两人齐刷刷把目光转向他。

    一个泪眼婆娑,一个隔着黄金面具,却又都异口同声:“老生,你来哭一个吗?”
    第(2/3)页